一款游戏的创新得做成什么模样，才会被玩家称之为性感？最近葡萄君就在《5D国际象棋》（以下简称5D）上看到了这样的评价。
初看到《5D》时葡萄君也觉着疑惑，国际象棋规则已经相当成熟，这还能做什么玩法创新？谁又会在Steam上玩象棋玩得乐呵？结果，商店页面累计3000多的评论里，97%的玩家给出了好评，再往下翻翻，还能看到已经有玩家沉迷下棋下了上千小时。
「这游戏的创新堪称性感。我甚至不忍心做攻略，大家一定得亲自玩一下再来看视频。」B站UP主「笑活子被抢注了」在其制作的《5D》教学视频里给出这样的评价。
下个象棋能有什么性感可言？
在研究《5D》30小时后，我才明白，这游戏不靠品类融合，不搞奇异的内容，单用一个微创新，就四两拨千斤地彻底改变了一个家喻户晓的玩法。
01 能穿越时空的棋子
用一句话来总结《5D》的创新，那便是「每颗棋子都可以穿越时空」。
在传统的国际象棋规则里，一方棋盘就是一个战场，对局从「兵」前进开始，到「王」被将死结束。双方玩家谋略布局，棋子各自的规则又互相牵制。每一步棋子都可能影响到下几步博弈的局势，甚至间接地左右整场对局的结果。
《5D》改的便是这一点。它给棋盘加了个时间轴，让每一个棋子不仅能影响未来，还能够回到过去。
在游戏的第一个残局教学里，白车（ROOK）需要根据要求在一步之内杀掉黑王（King）。正常规则下，棋子太少，白车直来直去，黑王可以随意躲开追击。
可《5D》的棋子可以穿越时空。因为过去不可改变，黑王曾为了躲避攻击走到了棋盘右上角，那么白车只要先走到现在棋盘的右上角，下一步就可以直接穿越到过去的棋盘，将死无人保护的黑王——只要过去的王死了，现在的王就不可能存在。
这个理论听起来熟悉吗？在经典的时间旅行悖论里，倘若你穿越到父亲出生之前，杀掉了外祖父，那么你的父亲不会出生，你自然也不会存在。与之对应，棋盘上的黑王便经历了这一悖论。
过去的棋局是不可更改的定局。玩家要顾及当下的棋局，还要考虑现在的每一步是否会与过去有交织，或是能给未来留下空档。换句话说，所有过去已成定局的棋子，既可能存在未来敌人进攻的空隙，也有我方抓住翻盘机遇的可能。
不过，「时间旅行悖论」为《5D》带来的远不止穿越过去，还有新的时空。
如果棋子穿越到过去，没有将死王，那么过去的棋盘就会因为有穿越者的到来，与未来无法匹配，从而诞生出一个新时空的棋盘，后者会与主时间轴的棋局同时存在，平行对局。
整个棋盘瞬间变得热闹起来。夸张时，会展开出4-5条的新棋盘线。
每颗棋子可以穿越过去，开辟新的时空，也能在这些不同的时空间穿梭。而新时空棋盘里的棋子，又可以反过来穿越到其他时空的棋盘，加入别处的战局。棋子互相牵制，时空也彼此干扰。
但这些繁复的新时空里，有一个规则不会打破：所有的王都是一体同心的，只要将对方任意时空的王将死，就能赢下对局。
王与其他棋子不同。所有的棋盘都是王逃避追杀而分裂出的一种可能性，只要它在其中任意一条路线被将死，那么时空就无法回溯，原初的王就不再完整，不复存在。
因此时空穿梭也是一个风险极高的战术。它看似先发制人，创造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新时空，却也会变相为敌人创造出更多的时空可能性。
《5D》用一个时间悖论，让国际象棋出现了全新的对局方式。这个大家早已熟知的下棋规则变成了仿若科幻大片的对战：玩家互相抢夺时间，争夺时空，在不同棋盘上寻找机会。
游戏策略深度也由此发生了骤变，从单一棋盘的来回博弈，变成多个棋盘的横纵联合。
02 多了一个维度的棋盘
说了这么多，看似《5D》给国际象棋引进了高大上的时间悖论，创新幅度很大，但它在做的其实是相当取巧的微创新。这点从单个棋子的移动方式就能看出。因为无论棋子怎么穿越时空，它们的前进后退始终遵守着国际象棋最基本的规则。
拿棋子车来说。传统规则下，它的移动方式是横纵方向前进任意格数，直来直去。而在《5D》的规则中，它其实同样遵守着这一规则，只是前进的方向除了棋盘上的横纵轴外，它还可以在时空轴上前进。
例如上文所提到的白车将死黑王的案例。白车之所以能在棋盘右上角将死过去的黑王，是因为他们的空间位置相同，二者又处在同一条时间轴上，所以白车可以按照直进直出的移动规则沿着时间轴直直地杀回去。
这个规则在空间上也同样适用。因为所有时空的棋盘都在平行推进，所以它们始终会被一根名为「现在（The Present）」的时间线连接，变成一条纵向的空间轴。刚才横向将杀过去的白车，同样可以用纵向的移动方式前往平行时空，将杀同处现在、位置相同的黑王。
如果不太明白棋子在时间轴与空间轴上的移动方式，另一个更为典型的是马（Knight）案例。
在平面棋盘上，它都是先朝着横纵某个方向前进一格，然后再从另一个方向移动两个。马遵守着L型的移动规则。
而这个L走法在《5D》里被扩展开来。马能移动的轴有三个：横向的时间轴、纵向的空间轴，以及当前它所处的棋盘2D平面。它可以2D平面不动，在时间、空间轴上走出一个L；也可以2D平面上移动一格后，在时空上任意移动两格，反之亦然。
这种跨越2D平面、时间、空间的规则，也引申出各种各样的战术。简单些的，就是回到过去、前往平行世界的将杀；复杂些的还有利用时空上的逼位，让对方在过去或者平行时空里露出破绽；抑或是利用不同时空的位置重叠，让棋子间相互掩护，打出马后炮的战术。
其实只要把视角拉远一些，就不难发现：每颗棋子之所以能继续遵守它们原来的移动方式，是因为《5D》将整个时空看作了更高维度的棋盘，横向为时间轴的格子，纵向是空间格子。
每颗棋子手头的移动规则，都是在横纵两个方向移动一定数量的格子。他们可以在2D低维度的格子上移动，也可以在更高维度的格子移动。
所以从本质来说，《5D》的创新不靠内容包装，不靠异想天开的玩法融合，只是用自己的视角重新解读了一遍原有的游戏规则，拓宽了棋子可以移动的范围。
03 创新也可以是重新解读玩法
当然，也并不是说《5D》的这一创新毫无缺点。它给了原有规则太广的解释空间，以至于超出了玩家原本可以驾驭的范围。游戏的学习成本也随着多时空展开，变得失控。
但《5D》对规则解读的创新思路，很值得参考。
这种创新思路并非没有先例。例如经典的ACT游戏《鬼泣》，它便是将传统的地面战斗打到了天上，成了王牌空战；《黑暗之魂》将线性地图探索连成了一个环，让世界四通八达，形成了颇具深意的场景叙事；RTS的改变更是典型，当它的交互时间被拉长并分段后，这个玩法就成了SLG。
只要细究一下就能发现，这些游戏都没有改变玩法的既定规则，只是不同程度地修改了玩法的可操作空间，让规则增加、减少一定的束缚，就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体验。
此前一位海外的独立游戏人就与我聊起他对创新的看法：「追求创新这事儿，不是谁都能从0开始做的，想找新东西，还得从那些看似无从下手的玩法里头找自己的东西。」
而《5D》对规则的再解释，便是不失为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创新思路，也是它的创新令玩家感到性感的原因。
